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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文化、洪水及其他2022-06-24 10:05:16作者:胡不归

中国的饮食文化可谓源远流长且花样繁多。有句话说,中国人带翅膀的除了飞机、四条腿的除了板凳,什么都能吃,此言不谬(据说也有嚼铜咽铁的,但那属于特异功能,另当别论)。有几道菜的做法很能说明这种文化的博大精深:

其一,生灼鸭掌。做法是先将活鸭的脚掌洗干净,再将其赶上一块烧红的铁板,鸭子们在铁板上东跑西窜且撕心裂肺地惊叫一阵之后,其脚掌便自然烫熟了。然后便可将鸭掌剁下来,伴以佐料,一道美味菜肴便大功告成。

其二,活烤乌龟(或甲鱼)。做法:将乌龟(或甲鱼)上下各用一块青石板夹住,再用铁丝绑好,放在架上,下面用小火烧烤,同时在其前面放一盆酱油醋酒的混合调料。乌龟(甲鱼)受热难受,便会伸出头去喝调料降温,慢慢地,等一盆调料被喝完之后,该乌龟(或甲鱼)的身体也被烤熟了。据说这样调料可以充分进入肉里,菜的味道自然也就好极了。

其三,生吃猴脑。吃法:用一张特制的餐桌,将活猴放在桌下,将其头露出桌中间的圆孔,脖子夹紧。食客便可用一些特别的工具将猴头钻个孔,灌入调料,然后用吸管吸食其脑浆。

这几道菜我都没有吃过,所以其味道如何不得而知。活烤甲鱼,我在一部电视剧上看到过,什么剧情忘了,但屏幕上那只甲鱼的眼神现在还记得住。生吃猴脑,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的,这是广东人的发明。我一直觉得这种吃法匪夷所思,而我的一个朋友还真吃过,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情。据他讲,吃这道菜必须有十分靠得住的朋友同餐厅老板熟悉才行,否则,餐厅是决不敢开出这道菜的,因为害怕有关部门来抓。我问他味道如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你自己尝了就知道。可是,我到哪里去尝呢?

这几道菜的做法说明,中国菜肴讲究“鲜活”二字。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后,人们的饮食既要讲究鲜活,又要追求美味,所以才发明了这些做法。外国人是否也有类似的做法,我不知道,但追求鲜活美味乃人之常情,至少有许多国人也是这么推测洋人的。我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当年尼克松访华时,周总理设国宴招待,上了一道菜叫活烧鲤鱼。该鲤鱼被端上桌时,身体已被烧得稀乱,然而奇怪的是,那条鱼还在盘子里左摇右摆,甚至上下跳动,弄得尼克松大为惊奇,不敢动筷子。经再三劝说,尼氏才吃了块鱼肉,连称美味。此菜令美国大总统大开眼界,深为中华饮食文化所折服,并认为中国人的烹调手艺实在高不可攀,鱼都烧烂了,还是活的,这实在太Wonderful了。其实,这道菜的秘诀恐怕尼克松永远也不会明白,那条鱼实际上和普通的红烧鲤鱼没什么区别,只是厨师在将它端上桌子之前,在鱼肚子里塞了只活泥鳅而已。泥鳅一动、鱼也就跟着动了。也许有人担心一旦鱼肉吃完了,泥鳅岂不就会让人发现?但这种担心纯属多余,你想,国宴是何种场所,一道菜吃个两筷子立刻就会撤换,哪里会露馅呢?

人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动物,其他的动物都得为人类所支配、服务、甚至虐杀,从这一点来看,说人是地球的唯一主宰,这话应是没什么错的。

在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宰之前,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在这方面我承认自己是很浅陋的,只能通过一些科普读物了解一点儿皮毛。那时候,人不过是自然界中普通的一员,与老虎、大象、鱼类甚至蚂蚁一样,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都得为生存而苦苦挣扎。那时的生态平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态平衡,而不像现在,谈起生态平衡来,总是指人之外的其他生物之间的平衡。时光流转了几万年(或几十万年?),这种平衡就因为人类的崛起而被彻底打破了。现在的格局是:人以外的其他生物(包括动物和植物)都在为躲避人类的屠杀而苦苦挣扎,人类也在苦苦挣扎,但绝不是像许多年前一样害怕猛兽的袭击,而是提防、抗争着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倾轧。人以外的其他生物对人类来说,简直是不在话下了。这就是上帝的安排,但普济众生的上帝,干吗要对人这么情有独钟呢?

今天,你放眼世界,哪里不是熙熙的人流,哪里还有野生动物的立足之地?也许非洲的某些地方还是它们的最后一块乐土,但那也许是因为那地方太热,人不愿意呆,而一旦非洲的土著们嚷嚷要发展经济,那动物们的灾难便来了。经济是人类独有的活动,经济的发展必然导致大自然的破坏和毁灭。在这种状况下,是经济发达好,还是落后好呢?恐怕这永远是一个斯芬克斯难题。

现在,又到了洪水泛滥的季节,各类媒体上的消息开始多起来,尤其是各种自媒体上,大量的小视频让人感到忧心。而每当看到那些镜头,我便忍不住想到人应不应该是世界主宰的问题。看到视频上灾民的惨况,我也感到难过,但更难过的是,也许正是人类自己造成了这种恶果。没有对江河上游植被和水土的破坏,没有“人定胜天”的雄心壮志,能有今天的洪水泛滥吗?人在成为地球主宰的同时,也必然将受到大自然的无情报复。人与自然的关系注定如此。

所以,我倒真心愿意人只是大自然中的普通一员,与其他动物、植物和微生物一起和平共处。当我听说如前所述的几道菜的做法时,我最大的愿望是,将那些店老板和食客也脱掉鞋子,赶上烧红的铁板,或者也将他们前胸后背用石板夹起来放在小火上烤,也在他们面前放一盆调料,再或者也将他们放进特制的桌子里,露出脑袋,让猴子们吸其脑浆。

当然,这也只是愿望而已,是绝难实现的,并且,我也不敢让那位吃过猴脑的朋友知道我有这种想法,否则,恐怕他会骂我假善人,再不会成为我的朋友了。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在本专栏版发表的言论,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证券时报立场。

饮食文化、洪水及其他2022-06-24 10:05:16作者:胡不归

中国的饮食文化可谓源远流长且花样繁多。有句话说,中国人带翅膀的除了飞机、四条腿的除了板凳,什么都能吃,此言不谬(据说也有嚼铜咽铁的,但那属于特异功能,另当别论)。有几道菜的做法很能说明这种文化的博大精深:

其一,生灼鸭掌。做法是先将活鸭的脚掌洗干净,再将其赶上一块烧红的铁板,鸭子们在铁板上东跑西窜且撕心裂肺地惊叫一阵之后,其脚掌便自然烫熟了。然后便可将鸭掌剁下来,伴以佐料,一道美味菜肴便大功告成。

其二,活烤乌龟(或甲鱼)。做法:将乌龟(或甲鱼)上下各用一块青石板夹住,再用铁丝绑好,放在架上,下面用小火烧烤,同时在其前面放一盆酱油醋酒的混合调料。乌龟(甲鱼)受热难受,便会伸出头去喝调料降温,慢慢地,等一盆调料被喝完之后,该乌龟(或甲鱼)的身体也被烤熟了。据说这样调料可以充分进入肉里,菜的味道自然也就好极了。

其三,生吃猴脑。吃法:用一张特制的餐桌,将活猴放在桌下,将其头露出桌中间的圆孔,脖子夹紧。食客便可用一些特别的工具将猴头钻个孔,灌入调料,然后用吸管吸食其脑浆。

这几道菜我都没有吃过,所以其味道如何不得而知。活烤甲鱼,我在一部电视剧上看到过,什么剧情忘了,但屏幕上那只甲鱼的眼神现在还记得住。生吃猴脑,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的,这是广东人的发明。我一直觉得这种吃法匪夷所思,而我的一个朋友还真吃过,大概是五六年前的事情。据他讲,吃这道菜必须有十分靠得住的朋友同餐厅老板熟悉才行,否则,餐厅是决不敢开出这道菜的,因为害怕有关部门来抓。我问他味道如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你自己尝了就知道。可是,我到哪里去尝呢?

这几道菜的做法说明,中国菜肴讲究“鲜活”二字。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后,人们的饮食既要讲究鲜活,又要追求美味,所以才发明了这些做法。外国人是否也有类似的做法,我不知道,但追求鲜活美味乃人之常情,至少有许多国人也是这么推测洋人的。我曾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当年尼克松访华时,周总理设国宴招待,上了一道菜叫活烧鲤鱼。该鲤鱼被端上桌时,身体已被烧得稀乱,然而奇怪的是,那条鱼还在盘子里左摇右摆,甚至上下跳动,弄得尼克松大为惊奇,不敢动筷子。经再三劝说,尼氏才吃了块鱼肉,连称美味。此菜令美国大总统大开眼界,深为中华饮食文化所折服,并认为中国人的烹调手艺实在高不可攀,鱼都烧烂了,还是活的,这实在太Wonderful了。其实,这道菜的秘诀恐怕尼克松永远也不会明白,那条鱼实际上和普通的红烧鲤鱼没什么区别,只是厨师在将它端上桌子之前,在鱼肚子里塞了只活泥鳅而已。泥鳅一动、鱼也就跟着动了。也许有人担心一旦鱼肉吃完了,泥鳅岂不就会让人发现?但这种担心纯属多余,你想,国宴是何种场所,一道菜吃个两筷子立刻就会撤换,哪里会露馅呢?

人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动物,其他的动物都得为人类所支配、服务、甚至虐杀,从这一点来看,说人是地球的唯一主宰,这话应是没什么错的。

在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宰之前,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在这方面我承认自己是很浅陋的,只能通过一些科普读物了解一点儿皮毛。那时候,人不过是自然界中普通的一员,与老虎、大象、鱼类甚至蚂蚁一样,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都得为生存而苦苦挣扎。那时的生态平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态平衡,而不像现在,谈起生态平衡来,总是指人之外的其他生物之间的平衡。时光流转了几万年(或几十万年?),这种平衡就因为人类的崛起而被彻底打破了。现在的格局是:人以外的其他生物(包括动物和植物)都在为躲避人类的屠杀而苦苦挣扎,人类也在苦苦挣扎,但绝不是像许多年前一样害怕猛兽的袭击,而是提防、抗争着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倾轧。人以外的其他生物对人类来说,简直是不在话下了。这就是上帝的安排,但普济众生的上帝,干吗要对人这么情有独钟呢?

今天,你放眼世界,哪里不是熙熙的人流,哪里还有野生动物的立足之地?也许非洲的某些地方还是它们的最后一块乐土,但那也许是因为那地方太热,人不愿意呆,而一旦非洲的土著们嚷嚷要发展经济,那动物们的灾难便来了。经济是人类独有的活动,经济的发展必然导致大自然的破坏和毁灭。在这种状况下,是经济发达好,还是落后好呢?恐怕这永远是一个斯芬克斯难题。

现在,又到了洪水泛滥的季节,各类媒体上的消息开始多起来,尤其是各种自媒体上,大量的小视频让人感到忧心。而每当看到那些镜头,我便忍不住想到人应不应该是世界主宰的问题。看到视频上灾民的惨况,我也感到难过,但更难过的是,也许正是人类自己造成了这种恶果。没有对江河上游植被和水土的破坏,没有“人定胜天”的雄心壮志,能有今天的洪水泛滥吗?人在成为地球主宰的同时,也必然将受到大自然的无情报复。人与自然的关系注定如此。

所以,我倒真心愿意人只是大自然中的普通一员,与其他动物、植物和微生物一起和平共处。当我听说如前所述的几道菜的做法时,我最大的愿望是,将那些店老板和食客也脱掉鞋子,赶上烧红的铁板,或者也将他们前胸后背用石板夹起来放在小火上烤,也在他们面前放一盆调料,再或者也将他们放进特制的桌子里,露出脑袋,让猴子们吸其脑浆。

当然,这也只是愿望而已,是绝难实现的,并且,我也不敢让那位吃过猴脑的朋友知道我有这种想法,否则,恐怕他会骂我假善人,再不会成为我的朋友了。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在本专栏版发表的言论,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证券时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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