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林英睿
导言
2018年的初夏,北大“山鹰社”出了一本书,《高处有世界——北大山鹰30年》。
30年间,无数加入这个社团的北大学子,将西藏念青唐古拉中央峰(7117米)、格拉丹东峰(6621米)、卓奥友峰(8201米)以及珠穆朗玛峰(8844米)等众多高山,征服于脚下。
“从无知的向往到知道代价的坚持之间,山高水长。”在一次又一次艰难跋涉之中,他们力图突破自我极限,叩问生命本身的高度。在攀登之中,拥有成长与爱,获得生命与自由。
“山鹰社”曾经的一员,广发基金的基金经理林英睿觉得,登山就是自己跟自己的较量,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去面对未知的挑战,不断地突破自己的极限。这一点,跟投资很像。
“我挺享受那样的状态。”林英睿说。
令人望而生畏的山顶,星光在如墨般的夜空中摇曳。方圆百米,一顶帐篷,一盏明灯,陪伴着近乎脱力的攀登后蜕变出的极致宁静。
在北大“山鹰社”,林英睿不止一次地“享受”过这种状态。
而这般“享受”,在林英睿踏入投资圈后,一直都在。
从研究员到基金经理,十年间,每一次深入的研究,每一笔成功的投资,对林英睿来说,都宛若一次登山。
期间,探索、迷惘、重压、反思,不断压榨每一分体力,捶打每一丝意志力,但忽有一日,山顶踩在脚下,磅礴的平静,便成为最好的馈赠。
“我应该是全市场抗压能力最强的人之一,经历太多了。”林英睿平静地说道,“大家觉得我很有压力,其实,我挺享受跟市场不太一样的孤独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条条道路通罗马的投资世界里,林英睿选择了一条须以重压凝练汗水的蹒跚路:一条真正以时间为伴的价值投资之路。此路,没有捷径,无法取巧。
但是,时间熨平了震荡,却令此路的“价值”熠熠生辉:以林英睿执掌的广发睿毅领先A为例,自他2017年底接手以来至今(2021年12月31日),累计回报165.32%,年化回报达27.22%。更值得一提的是,年化波动率为17.56%。
有时候,拾贝忍不住会想,在A股年复一年的惊涛骇浪中,一个敢于“享受”宁静的人,他真的会孤独么?
01
《邓普顿教你逆向投资》一书中有一句话:
行情总在绝望中诞生,在半信半疑中成长,在憧憬中成熟,在希望中毁灭。
对此,林英睿引申出来的思考,是“万物皆周期,只是波长、频率、振幅和相位等不太一样”。而这份思考,则是他视“价值投资”为信仰的基石,十年如一日。
没错,林英睿是一个价值投资者。在他的投资框架中,“价值”二字的含义并不驳杂,也无装饰,就是最质朴的追求:赚低估值资产均值回归的钱,不限行业。
“我的投资风格,就十二个字:不惧冷门,不追热点,专注价值。”林英睿说,“如果用我的语言来描述价值投资理念,也就一句话:找准资产定价,然后告诉市场,它真正的价格。”
林英睿常常谈起施洛斯、邓普顿和霍华德马克斯。在他眼里,这些投资大师都是比较传统意义的价值投资者,他们的理念,有太多可以学习和借鉴之处。
譬如,施洛斯的投资理念:股票价格比起内在价值是否便宜,内在价值是资产价值,与未来收益无关。
又譬如,邓普顿的投资理念:逆向投资,就算是不好的公司,在很低估时也可以买进去赚钱。一次能赚20%左右就很好。
但在价值投资领域,林英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跟随者。他学习、吸纳并消化着前辈们的知识和经验,并以此为底板,着墨自己对A股的观察与深思,勾画一副独属于自己的长卷。
譬如,作为一名极其重视持有人利益和投资观感的基金经理,在对自己“价值投资”成果的检验中,林英睿会将“绝对收益”作为核心标准。
“我将自己定义为“绝对收益型选手”,秉承“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投资理念,严格控制风险,先做到下跌空间可控,再寻找足够向上的弹性。”
这清晰地表明,获取“绝对收益”,正是林英睿所执掌基金产品的核心灵魂。
02
早在2006年,尚在求学的林英睿,便兴致勃勃地开始观察A股。
沉浮在他眼前不断交替,成败在他心神处不断冲击,十几年间未有休止。见证过投资者在市场中的起起伏伏后,任职基金经理时,林英睿给自己提了一个要求:希望通过降低基金净值的波动率,来提升基金持有人的赚钱概率。通俗一点,那就是,他希望能够为基金持有人赚取“绝对收益”。
所以,在实际操作中,林英睿会秉承一个原则:
“胜率对我来说很重要,先守住不跌,再寻找向上的收益。”
具体地说,与市场上大多数基金经理追逐阶段性最大化收益率不同,林英睿所求的,是从一个相对长时间的维度,勾画出一条平滑向上的净值曲线。林英睿希望,对于自己所获得的每1个点的绝对收益,都能清楚地解释,它所面临的潜在波动率、回撤幅度及回撤频率。
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林英睿所要谋取的,是风险调整后的最大化收益率。如此一来,无论什么时候买入,林英睿执掌基金的持有人,都能在一个阶段过后,获得实际上的绝对收益回报。
这个目标,如何实现?
在高夏普或者性价比高的多头股票投资策略中,有一种路径是“由价值因子贡献Alpha的均值回归策略”。而林英睿实现目标的方式,就是坚持采用这种策略中最为经典的投资技巧:困境反转。
经典的手法,就是买入在过去数年时间里股价持续下跌、周期持续下行的行业和个股,静待“万物皆周期”的演变。但林英睿对“买点”有着严苛的要求:
“要明显看到利空情绪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在数据端看到了行业供需格局的拐点,通过研究预判,未来的弹性和持续性很强。”
林英睿认为,这种操作手法,有两个明显的优势:
“为投资组合构建了足够高的安全边际,通俗一点说,就是下跌空间有限。
为投资组合提供了非常好的赔率,通俗一点说,就是上涨空间很大。”
基于这个策略,2018年二季度,林英睿买入了圈内无人问津的养殖股;2019年,林英睿买入被弃如敝履的航空股;2020年三季度,林英睿买入被嗤之以鼻的周期上中游;2021年二季度,林英睿买入被视为鸡肋的银行股——在那个时点,市场“遗忘”了它们。
事实证明,这个策略相当有效。市场先生的任性,终会向时间伟力低头,而林英睿所执掌的产品业绩,因此熠熠生辉。
数据来源:wind,统计区间20171214-20211231,同类指偏股混合型,过往数据不代表未来表现
以林英睿的代表作广发睿毅领先为例,自2017年12月14日至2021年末的4年时间里,累计回报165.32%,年化回报27.22%。
值得一提的是,自基金成立至2021年末,广发睿毅领先的年化波动率为17.56%,同期同类基金平均水平为26.07%。(数据来源:wind,统计区间20171214-20211231,同类指偏股混合型基金,过往数据不代表未来表现)
但陶醉于绝对收益的基金持有人们,却不知,林英睿为此背负了何等沉重的压力。
03
在基金经理这个行当,压力是一个中性词。但如果压力过重,就需要非凡的毅力。
很显然,林英睿的价值投资策略,所面临的,就是极重的压力。正因如此,在回溯自己的投资生涯时,林英睿会认为:
“抗压能力可能是我主要的Alpha来源。”
林英睿非常佩服的一位同行,曾讲了一句令林英睿刻骨铭心的话:一个优秀的基金经理,一定会在一些时刻跟全市场对抗。林英睿也深刻感受到,均值回归策略,尤其是其中经典的困境反转策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市场对抗。
所以,林英睿有时候会自嘲:我应该是全市场抗压能力最强的人之一,经历太多了。
那么,作为基金经理,林英睿所要扛的重压,到底是什么?其实,一句大白话就能直击本质,那就是:看着我们的东西不怎么涨,别人天天涨。
拾贝非常理解这种情境下的心理压力。且不说被业绩排名、同业比较频频骚扰的基金经理,即便是普通投资者,也极易因此生出心魔,烦躁不已。
而这种重压的根源,同样来自于困境反转策略。凡事均有两面性,优势凸出的困境反转,同样存在与生俱来的两大问题。
其一,是价值陷阱,即股价跌到底部,并不意味着必然存在价值,也存在公司基本面恶化的可能。其二,是低效,即买对了低估值股票,但却无法预估市场纠错的时间,一旦“磨底”时间过长,投资效率就会降低。
第一个问题,不太会成为林英睿的压力。因为凭借研究能力来识别行业与个股的好坏,恰恰是专业投资者的擅长,林英睿与广发基金研究团队的共振,是完全可以避免踏入价值陷阱。
但第二个问题,只能改善,无法回避。林英睿常说,困境反转策略,本质上是与时间做朋友的投资,所以,在时间的长河中验证,是必经之路。而在这个迢迢之旅中,时间只可能是朋友,不可能是仆人。所以,第二个问题带来的重压,必须要扛,但是可以通过数据模型来优化等待的时间。近两年多时间里,有心的投资人会发现,2020年之后,均值回归等待期明显缩短了很多。
林英睿非常有信心地说:
“通过一些尝试,我们已经发现了非常不错的、可以构建高性价比的投资策略思路,今后会逐渐体现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林英睿也坚持认为,效率问题就是困境反转策略必须付出的成本,可以改善,但无法剔除。所以,在未来,肩扛重压仍将是他继续“享受”的状态。
也正因如此,林英睿会认为,只有决心在A股市场长期投资的基民,才是自己所执掌基金产品最合适的投资者。因为,在这里,低回撤和低波动让持有人不用考虑择时,但长期回报,可能会更加精彩。
当然,如果一定用择时的眼光来判断林英睿所执掌基金的买点,那或许就在基金净值在某一段时间平衡或略有下滑时。因为,净值曲线向上的新征程,常从此处开始跳跃。
04
公募基金经理中,不乏深度价值投资者。但林英睿,有独到之处。
等待均值回归的过程中,重压必须要扛,但策略也必须优化。林英睿的优化,是被他称之为“辅助策略”的手法,其中采用了很多数据模型,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正因如此,许多同行评价林英睿:
熟悉量化的基本面研究基金经理
在林英睿的辅助策略中,有许多量化的因子和指标,夏普值高,CAGR(复合年均增长率)却不低,且与困境反转策略相关性非常低,因此,多种策略的相辅相成,便在组合管理上呈现出非常好的效果。
这些非常好的效果中,最为林英睿所倚重的,是控制回撤。
林英睿非常清楚,任何一个基金经理,无论他的盈利模式是自下而上精选个股,还是自上而下选行业,基金产品的Alpha,都是在渐进中累积。但一旦出现Beta下行,则可能会形成对历史上所有累积Alpha的一次性摧毁。
而Beta下行,仅靠行业判断、精选个股,是无法完全规避的。所以,林英睿意识到,自己需要通过择时调仓来控制风险。此时,采用量化技术的辅助策略便可大展身手:
“我们有很多数据工具去刻画市场、经济、流动性、市场交易结构的状态,当我们预测到某一类风格或者市场整体有大的系统性风险或者结构性风险时,都会进行仓位的下调。”
“绝大部分基金经理不太用仓位这个工具,但我们一定会用这个工具。”林英睿语气很坚定,“要想实现高夏普、低波动、低回撤,就一定要控制在Beta上的暴露,特别是高风险时的Beta暴露。”
实践证明,林英睿的辅助策略,为他的择时提供了相当高的胜率。目前,林英睿择时的次数并不多,但少而精的运用,往往在关键时刻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而对于未来,林英睿的勾画依旧清晰,而且坚定:
想给投资者提供平静而有力量的策略和产品。
“平静”的意思是:林英睿的基金产品,有着经过时间反复验证的长期逻辑,可能出现超额Alpha或者超额绝对收益的时机,和可能出现回撤的时点,都能为投资者所了解。于是,投资者的心态就会很平静,投资状态就会很稳定。
“有力量”的意思,自然是指为投资者带来的长期稳定且可观的回报:以林英睿任职以来的五年维度,他所执掌的广发睿毅领先,整体而言,业绩在全市场的排名处于前5%-15%,波动率在全市场最小的前5%,最大回撤是全市场最小的3%。而针对更长的时间维度,林英睿对自己的规划是:希望长期业绩处于比较优秀的水平,年化复合回报率有15-20%。
(C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