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的“DPI主义者”、高于同行的自有资金比例、“以技术的逻辑投项目,以金融的逻辑管基金”……在中国开展投资的十几年来,澳银资本有着这些高识别度的烙印。从精心规划基金规模、创新退出策略,到探索独特的投资概率论、谋求战略转型等,澳银资本在中国的早期投资领域摸索出了一套独特的打法。
在当前国内外经济复杂多变、技术迭代周期缩短、培育壮大耐心资本成为推动中国科技创新重要举措之下,早期投资应如何“进化”?澳银资本进行了一番深度的思考。
“死磕”DPI的退出之道
DPI(投入资本的分红倍数)是当前各类私募股权投资基金LP(出资人)的核心诉求,2003年发迹于新西兰美元母基金的澳银资本,在国内各大创投基金仍在高歌猛进做投资、创造不断走高的IRR(内部收益率)之时,就已深谙每一位LP内心这个最朴素的追求。“缺乏DPI支撑的账面IRR,就像有价无市的豪宅,难以获得市场认可。”澳银资本创始人熊钢如此形容DPI之于市场的重要性。
从2013年在中国设立首只天使基金——华澳龙沣基金时起,澳银资本就一路“死磕”DPI。通常来说,一只基金的DPI来源于基金组合中每个项目退出后获得的投资回报,因此,项目质量和退出策略便成为了决定DPI的两个关键因素。
在创投行业过去二十多年的高速发展中,基金总规模不断扩大、基金数量不断增加,不少机构选择通过做大基金规模来获得更多管理费,但基金规模大意味着项目数量多,随即带来更大的项目管理挑战,甚至可能反噬投资收益。究竟是做大规模还是追求收益?澳银资本的选择是:主动控制管理规模,明确聚焦收益优先。
“经过多年的探索,我们认为在当前市场情况下,早期风险投资基金的单只规模控制在2亿—3亿元人民币是合适的,投资项目数量不低于15个,这样能较好地平衡基金的风险和收益。”澳银资本主管合伙人胡艳对记者表示,确保基金底层安全,也就是保证不亏,在这基础上再去提高胜率,是澳银资本构筑基金“安全底座”的打法。
此外,在退出策略上,澳银资本从一开始就不以IPO退出为主。其首只基金华澳龙沣基金的项目,基本都采用隔轮退的模式。这种模式虽然放弃了IPO之后更大的收益空间,但却能快速回笼资金。龙沣基金4年DPI到1,6年完成100%退出,IRR超过了30%。
但作为一家早期投资机构,澳银资本这种看似“快进快退”的方式似乎与当前所提倡的耐心资本理念有所不同。熊钢认为,决定资本是否应耐心陪伴的不是资本,而是项目自身。“我们陪伴一个项目最长达12年,最短的隔了一年就退了。”
事实上,任何一项投资都讲究投入产出比和时间的周期。在胡艳看来,与其说耐心资本,不如称其为常青资本。而“常青”的重要衡量标准是资金的可持续循环。“我们更希望资金能一直在里面滚动,如果不能退出就无法循环起来,这需要政府、投资机构和创业者共同打造的生态环境作为支撑。”
摸索出一套投资“概率论”
投早、投小、投硬科技,是当前VC机构主流的投资策略。但在十几年前,国内人民币基金仍以Pre-IPO策略为主,而澳银资本从2013年的首只基金开始,就走出了一条异于多数同行的早期投资之路。以龙沣基金为例,其一共投了9个项目,一个Pre-IPO项目都没有,清一色都是早期项目。
但相比中后期项目,早期项目风险高、判断难度大,但澳银资本在长期的早期投资实践中,摸索出一套独特的“概率论”投资方法。澳银资本主管合伙人吕梦可介绍:“在正常情况下,基金投资项目成功概率遵循正态分布,但人为的干预可能将成功概率进一步降低。我们希望做到的是从战胜市场到战胜概率。首先,必须要提高项目的数量,足够大的样本量是概率有效的基础。项目从决策到管理的各环节,我们一直在锤炼适合自己的风险投资逻辑与概率认知与执行体系,以金融的方式去管理基金,配合企业的发展周期选择合适投资及退出时点、根据基金的生命周期做不同类别项目的退出,都是提升投资胜率的关键。”
经过反复摸索,澳银资本内部达成共识,投资成功率大致在25%—30%区间,即投资10个项目,通常只有2—3个能成功退出。在实际运作中,澳银资本认可这一规律并努力提高投资精准度。
若要将投资成功率提升至50%以上,澳银资本则坚定一条路径,即“用技术逻辑投项目”,即以产业、技术和市场为引导。“企业在未实现商业化之前,主要面临技术路径带来的内生风险,这类风险我们愿意承担且可以干预;而企业商业化之后的风险属于难以有效干预的系统风险,我们会尽量回避。”熊钢表示。
此外,适应不同阶段的市场环境、遵循合理投资规律以实现投资自由,LP结构至关重要。澳银资本选择合作伙伴时遵循三个标准:一是具有显著的区位优势,深度布局科技创新高地;二是具备合理的收益杠杆设计,实现风险收益的优化配置;三是在利益分配机制上具有战略眼光,愿意通过适当让利实现共赢。
“区位优势能提高投资效率,收益杠杆和利益分配很大程度上能提高基金的DPI,这是我们和地方政府投资基金合作的原则。”胡艳表示,澳银资本曾主动退回一笔已到账的募集资金,正是基于对资金属性的尊重,以及对市场风险和周期的敬畏。
从受托管理型GP转向主动投资型GP
自2008年澳银资本在中国开展投资以来,就有一个异于多数同行的特点——自其设立人民币基金以来,熊钢一直是各只基金的重要出资人,基金的自有资金比例超行业平均水平。“我们2015年以后设立的基金,自有资金比例达到了10%—15%,有的基金甚至还有20%。未来我们还会继续增加,朝着30%—50%去努力,这样外部募资压力就不大了。”胡艳说。
从GP的盈利模式来看,其主要收入来源由基础管理费、基金CARRY(利润提成)以及自有投资收益组成。站在澳银资本美元母基金筛选子基金的角度,GP的收入结构是一项关键评估维度,只有当基础管理费<基金CARRY<自有投资收益时,才算是稳健的收益结构,澳银资本自身也遵循这个逻辑,用真金白银坚定自己的选择,提高自有投资收益。
熊钢将上述逻辑称之为稳健的正三角形态,而对于依赖管理费为主的倒三角结构GP,他始终保持审慎态度。在当前政府性资金成为一级市场主要资金来源的环境下,投资已处于一种非完全自由的状态,对澳银资本来说,转变势在必行,“如今纯靠受托管理挣取管理费的GP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有必要向主动风险投资型GP转型。”胡艳表示,做风险投资需要不断适应市场变化,实现自我革新。
尽管从受托管理型GP逐步向主动投资型GP转变,市场上的外部LP在澳银资本未来的基金里仍然扮演重要角色。“我们要保持一定的资本敏感性,需要有一些外部的出资人来时刻提醒我们,因此战略资本和协同资本应该是并肩作战的,这样才能使我们实现均衡发展。”胡艳说。
澳银资本预计,这一转型将在未来3—5年内完成。吕梦可表示:“澳银投资十诫有一句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准备做的投资,也不要说服别人去做’,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以LP利益为优先,GP+LP是知行合一的体现,相信也是管理机构长期发展的一条有效路径。未来在投资端选择标的也会一直践行澳银十诫的原则,即认可项目并参与投资,实现GP和LP角色的融合。”
校对:刘星莹